06.
再次睁开眼,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,耳边是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。
回来了。
竟然回到出车祸前一个小时。
那位高僧还真是神通广大,给的符咒也这么好用。
我缓缓坐起身,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床单。
棉质的,柔软干燥,没有血,没有泪,没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。
可心里空荡荡的,像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块。
我走到窗前,推开窗户,夏末的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。
远远看下去,行人匆匆,车流如织,一切如常,仿佛那场穿越,那些背叛,那碗堕胎药,都只是一场荒唐的噩梦。
可我知道不是。
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,那里曾经被用刑,夹得血肉模糊。十分钟前还是红肿可怖,曾在剧痛中死死扣住床榻……
而现在,干干净净,什么都没有。
但胸口一阵刺痛,我低头一看,胸口一道浅浅的伤疤。
明晃晃告诉我,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。
我蜷缩到沙发上,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陆承的脸。
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将军,而是大学时的他。
两年前,父母车祸身亡的消息传来时,我站在校门口的马路边,哭得几乎窒息。
是他第一个发现了我。
那时的陆承还是个靠奖学金生活的贫困生,一见到我,毫不犹豫地扔下书包,跑到我面前,笨拙地递来纸巾。
“伤心就哭出来吧,憋着对身体不好。”他声音很低,却坚定,“我陪着你。”
后来,他确实陪着我熬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。
他成绩优异,性格温和,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近乎完美的人,自然也包括我
他在我面前一直是不卑不亢的,所以给他砸钱砸资源。
因为他一直陪伴我,所以我才那么信任他,爱他,甚至愿意跟着他穿越到那个陌生的朝代,为他挡箭,为他怀孕……
可到头来,他亲手给我灌下堕胎药,冷眼看着我被取心头血,甚至……
“小姐。”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打断了我的思绪,“陆先生来了,说要见您。”
我闭了闭眼,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陆承推门而入时,脸上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“怎么突然不接我电话?”他走近,伸手想摸我的头发,“我担心你。”
我侧头避开,冷冷地看着他。
他的手僵在半空,笑容渐渐凝固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
“别装了。”我嗤笑一声,“将军大人。”
他的瞳孔猛地收缩,脸色瞬间苍白。
“你……你在说什么,什么将军大人,你是不是做梦了?”
“做梦?”我忍不住笑出声。
突然,我看到门边好像有什么。
我震惊看过去,
“柳青青,你怎么在这!”
陆承猛地回头,
“青青?”
门口空空如也,其实什么都没有。
陆承僵硬地转过头,
“你……”
我眯起眼,站起身,一字一句道,
“现在还做梦吗?将军?滚!”
他慌乱地抓住我的手腕,
“等等!那只是个梦!我们只是做了同一个梦,不是真实的,你不能因为一个梦就否定我们两年的感情!”
“梦?”我甩开他的手,冷笑,“那你告诉我,我胸口为什么会有一道箭伤留下的疤?”
他哑口无言。
“陆承,我父母去世时,是你陪着我,我感激你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“但现在的你,让我恶心。”
他的表情彻底崩塌,声音近乎哀求,
“我当时是迫不得已!柳青青那么可怜,我也只是可怜她,但我还是爱你的……”
“滚。”我打断他,转身按下呼叫铃,“管家,送客。”
他被强行请出去时,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我。
07.
我精疲力尽,吩咐所有人都不许打扰我,才安心地睡了个好觉。
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,落地窗外是城市独有的灯光点点,让我分外安心。
在古代时,因为被陆承厌恶,我房中只有一根惨白扭曲的蜡烛,一到晚上就让人闷得喘不过气。
手机屏幕亮起,陆承的名字跳了出来。
我以为他会后悔,会求我复合,但没想到,他的脸皮竟然厚成这样。
我按了接听。
“姜宁,你休息好了吗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傲慢,“我在‘云顶’请客,你赶紧过来。”
我挑眉,
“我为什么要去?”
“别装了。”他嗤笑,“我打电话问了,咱们的婚礼都还没取消。更何况,就算在那个梦里,你都那么爱我。我给你个机会,赶紧过来,别让朋友们等急了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哄笑声,
我握紧手机,忽然觉得可笑。
他还当真是在古代当久了将军,还摆上款了。都忘记穿越之前,在我面前是怎么装的甘愿伏低做小了。
“行,我过去。”我轻声道,“正好,有些话该说清楚了。”
推开包厢门时,满屋子的烟酒味扑面而来。
陆承坐在主位,桌上摆着几瓶十几万的酒,龙虾帝王蟹堆了满桌。
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看到我,就开始起哄,
"陆哥威武!嫂子果然听话!"
“这么一个大小姐都被陆哥拿捏了,以后可不能忘记兄弟我们啊。”
……
陆承慢悠悠地喝着酒,看样子很是受用这些话。
"来了?"他懒洋洋地招手,"黑卡带了吗?"
我站在门口,没动。
"什么黑卡?"
包厢瞬间安静。
陆承的脸色变了,皱起眉,
“姜宁,别闹,先付钱。”
我轻笑一声,走到众人面前。
“各位,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下——我和陆承分手了,婚礼取消。今晚这顿饭,谁组的局,谁付钱。”
陆承猛地站起来,
“姜宁!你——”
“还有。”我打断他,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表、脖子上的项链,“这些是我姜家的东西,现在,我要收回来。”
话音落,我身后跟来的几个保镖上前,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。
一瞬间,陆承穿着四角裤站着,脸色铁青,十分辣眼。
他脸色铁青,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拖到角落。
“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,你还在生气是不是?我跟你道歉,对不起行了吧?闹够了我就给你次机会,让他们还给我,然后付钱!”
我瘪瘪嘴,摇摇头。
陆承咬牙切齿,
“你来真的?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?”
他压低声音,眼里带着威胁。
我甩开他的手,
“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?在那个世界,你可没给我留活路。”
他的狐朋狗友们终于反应过来,纷纷变脸。
“陆承,这顿饭可是你说要请的!我们可没带钱!”
“就是!装什么阔少?还不是靠姜家养着!“
陆承慌了,
“你们——!刚才大家都一起吃的——”
“诶,吃了又怎么样,怎么你还想让我们A钱?”有人冷笑,“原来早被甩了,没钱请客装什么大款?”
我转身离开,身后传来陆承歇斯底里的怒吼和众人的嘲讽。
第二天,助理告诉我,陆承因为吃霸王餐被报警抓了。
“他怕坐牢,借了网贷还钱。”助理语气平静,“现在负债一百多万,征信全黑。”
呵,还真是敢啊。
以前我还不知道,陆承这么会挥霍,一顿饭就吃了一百多万。
不过,这还只是开始。
08.
雨下得很大,陆承跪在姜家别墅外,浑身湿透。
“宁宁,我知道错了!”他拍打着大门,声音嘶哑,“再给我一次机会吧!”
我站在落地窗前,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。
助理走到我身边,低声道,
“小姐,要赶他走吗?”
“不用。”我轻笑,“他喜欢跪,就让他跪着。”
雨越下越大,雷声阵阵,还没有半个小时,陆承终于装不下去了。
他猛地站起来,面目狰狞地踹了一脚大门,
“姜宁!你别给脸不要脸!我现在一无所有,逼急了我跟你鱼死网破!”
看到他跟个疯狗一样在外面无能狂怒,这画面属于是不太好看。
我推开窗,雨水溅在窗台上。
“陆承。”我慢条斯理地说,“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,我给你指条明路吧。”
他愣了一下,眼里闪过一丝贪婪。
“白家大小姐白薇,记得吗?”我倚在窗边,“上次酒会,她可是偷偷跟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。”
陆承脸色一变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她现在单身,就喜欢你这款。”我笑得温柔,“白家可不比姜家差,你要是哄得她高兴,说不定明天就能帮你还清网贷。”
“姜宁!”他气得发抖,“你把我当什么了?!”
我"啪"地关上窗,懒得再看他一眼。
真是装模作样,老蛤蟆装青蛙,还以为自己多嫩呢。
第二天中午,助理匆匆进来,
“小姐,陆承昨晚去了白薇的私人酒会,今早从她别墅出来的。”
我搅动着咖啡,毫不意外:“跟我想的分毫不差,毕竟人家是真的跟我要过联系方式,呵呵。”
周一早晨,我刚走出公寓,就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惊得皱眉。
一辆崭新的法拉利嚣张地横在门口。
车窗缓缓降下,露出陆承那张令人作呕的脸。
“宁宁,这么早去上班啊?”他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百达翡丽,“要不要我送你过去?”
我瞥了眼副驾驶上放着的白氏集团项目书,唇角微扬,
“看来白小姐很宠你啊。”
"呵,白小姐可比你有眼光。下个月我们就订婚了。”他得意地扬起下巴,“这个新能源项目,她还交给我全权负责。”
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套,
“那就恭喜了。”我说着,突然压低声音,“对了,那天忘了说,白小姐有些特殊癖好,你……”
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的脖颈,
“还好吗?”
那里赫然有一块青紫痕迹。
我能想象到,在那身华贵衣服下面,陆承身上还有多少伤痕。
要是伺候得不好,陆承今天可拿不到这个项目。
陆承猛地拢了拢西装领口,耳根通红,脸上又青又白,
“你!你早就知道,你故意的!”
“可我没逼你去啊。”我笑得明媚,“腿长在你身上,你要真不愿意,不会跑?”
他的表情瞬间扭曲,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,
“姜宁,等我掌握白氏,一定让你跪着求我!”
“我等着。”
我转身走向自己的车,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。
三天后,助理小林急匆匆闯进我办公室。
“姜总,网上突然爆出很多您的黑料!”她把平板递给我。
#姜氏千金职场霸凌#
#姜氏千金私生活混乱#
#姜宁仗势欺人#
“都是陆承买的水军。”小林气得声音发抖,“要现在处理吗?”
“不急。”我关掉页面,“让他再蹦跶两天。”
09.
短短几天,都不用我出手,网上形势就发生了逆转。
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爆出的热搜,#陆承诈骗犯#、#新能源项目害死工人#的词条后面都跟着深红色的"爆"字。
点开第一条视频,是愤怒的受害者家属举着黑白照片在陆承公寓楼下哭喊。
"还我老公命来!"
"黑心钱你也敢赚!"
镜头一转,陆承被记者围堵在停车场,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,哪里还有当初开法拉利来我面前炫耀的得意模样。
“陆先生,请问您对项目违规操作导致三名工人死亡有何解释?”
“听说您挪用项目资金购买奢侈品,是否属实?”
他仓皇地用手挡着脸,却在推搡间被扯掉了领带。
突然,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猛地冲进画面——
“砰!”
尖叫声中,陆承被撞飞出去,右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。
视频最后定格在他满脸是血、趴在地上哀嚎的画面。
我关掉视频,正好接到他的电话。
“宁……宁宁……”电话那头,他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“救救我……医院外面全是记者,我的腿……医生说可能……”
我慢条斯理地涂着指甲油,
“陆承,你还记得在古代,我被你灌下堕胎药后是怎么求你的吗?”
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。
“当时你说……”我学着当年他冷酷的语气,“一个贱婢,也配生我的孩子?”
“我错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他忽然崩溃大哭,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……白家竟然害我,让我全权负责这个项目,法人也是我自己,我现在……白家起诉我,那些家属要杀了我……”
我欣赏般听完他绝望的话,才回答,
“你知道吗?那个新能源项目的漏洞,是我让白薇故意留给你的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就像当年你故意装失忆一样。”我轻笑,“以牙还牙,你现在总该懂了吧?”
挂断电话不到三秒,另一个号码打了进来。
我看着来电显示‘白薇’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“宝贝,谢啦!”白薇爽朗的笑声传来,“该说不说,这货人品是差,但活是真的不错,玩得挺开。”
我忍不住笑出声,“这个确实没得黑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白薇笑得更大声了,“关键还帮我处理了那个烂尾项目,你都不知道我前几天多焦头烂额。不行,我一定要请你吃饭,晚上八点,我来接你?”
“好啊。”我看了眼窗外的夜景,“记得开你那辆新买的保时捷。”
挂断电话,我走到落地窗前。
整座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,就像两年前那个雨夜,陆承第一次站在我家门口时一样明亮。
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,白薇从大学起就是我最好的闺蜜。
助理敲门进来,“姜总,警方已经以挪用公款和商业诈骗的罪名去逮捕陆承了。”
10.
法院的判决书下来那天,我正在马尔代夫的私人岛屿上做日光浴。
白薇举着手机冲过来,屏幕上是陆承被押上警车的狼狈模样。
“三十年!”她兴奋地晃着香槟,“我问了,如果判决下来,最少三十年!”
我摘下墨镜,看了眼照片里陆承扭曲的脸。
他右腿的石膏脏得发黑,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像枯草一样贴在头皮上,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,活像条丧家之犬。
“听说他在看守所里被特殊关照了。”白薇凑过来,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,“那些受害者的家属...你懂的。”
我轻轻摇晃着酒杯,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我笑出声,
“他还做着东山再起的美梦呢。”
他还在看守所时,有人跟他说了要保他。
他还以为自己魅力大,又是那个白富美喜欢他,迫不及待让人家给他取保候审。
然后就给我发了一条短信,
【我做不了牢,你等着,我一定会报复你的。】
手机突然震动,是助理发来的最新消息。
一段模糊的视频里,陆承被人推搡着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。
他跛着腿,脸上带着诡异的希冀,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。
“缅甸那边来消息了。”白薇划拉着手机,“他第一天就被转卖了三次,最后落到最凶残的那伙人手里。”
她递给我一张照片,“喏,这是最新'工作照'。”
照片上的陆承跪在肮脏的水泥地上,身上满是淤青,正在被迫进行电信诈骗。
曾经引以为傲的脸上刻着一道狰狞的伤疤,那是逃跑未遂的代价。
“听说他业绩太差,上周刚没了一根手指。”白薇做了个鬼脸,“活该。”
我把照片扔进海里,看着它被浪花吞没。
此时,旁边助理来跟我说,我上了《福布斯》亚洲版封面了!
封面上的我站在姜氏集团新落成的科技大厦前,标题写着《安宁大厦》。
这栋大楼,正是用从陆承那里追回的资金建造的。
“对了。”白薇眨眨眼,“你猜陆承现在值多少钱?”
我挑眉。
“最新行情,五十万。”她笑得前仰后合,“还不及他当初买的那块表值钱!”
海风轻拂,带着咸湿的气息。
我想起陆承最后那条短信,轻轻笑了。
他永远不会知道,那个“指路人”是我安排的,原本只是想让他一辈子打黑工,没想到他自己贪婪,竟然跑去缅D这种地方。
就让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,慢慢偿还他的罪孽吧。
而我,将永远沐浴在阳光之下。
远处,烟花突然绽放在夜空中,璀璨得像是要把整个银河都点亮。
电话打来,是在国内进行拍卖的助理,刚刚成功为我竞拍下一条镶嵌着稀世粉钻的项链。
我看到发来的照片,很满意。
突然,一声惊呼从我左侧传来,一个女生倒在我身上。
她手上的咖啡也顺势淋到我身上。
我抬头看去,脱口而出,
“柳青青?”
对方同样看着我一脸惊愕,随后慌张拿着东西要挡着脸离开。
她后面,是一个老态龙钟肥胖的老头,笑呵呵就要来牵她。
我玩味的看着,柳青青被那双粗糙的大手揽进怀里。
白薇八卦地凑过来,
“你认识她?”
我摇头,掩住眼底的笑意,
“不认识,听过而已。”
海浪轻轻拍打着游艇,如同命运的掌声。
为我的新生,为我的幸福,为这个完美的人生。
更新时间:2025-07-07 11:10:10